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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步小说网 > 推理小说 > 所罗门的伪证 作者:【日】宫部美雪,译者:徐建雄 | 书号:49739 时间:2020/2/7 字数:24563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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兢地探进头来的,竟是音乐社的山野。 “我可以进来吗?” 教室里的三个人同时“嗯”了一声。 纪央迈着轻盈的脚步进⼊教室后,随手飞快地带上了门。她站在门口,快速又小声地说:“是北尾老师告诉我藤野在这里的。” 她的眼神有些游移,似乎心中有什么事还没拿定主意。 “既然已经决定要当陪审员,或许我不该来告诉藤野这些话。刚才当着大家的面一直不敢说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可是…”她猛地抬起了头“这是小松的⺟亲要我来转达的。” 凉子端正了坐姿:“浅井松子的⺟亲?” 山野纪央 ![]() ![]() 这种认真严谨的作风非常符合纪央的 ![]() “也许会遭到‘别用这种事来烦我了’之类的斥责,所以…” “嗯,嗯,嗯。”佐佐木吾郞一个劲儿地点头。 “小松的⽗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别人的谈资,报纸和电视台来采访,他们也全部拒绝了。” “是啊…” “可我反而受到了鼓励。如果同学们想努力找寻真相,他们也愿意出力,有必要的话,随时都愿意作为证人出庭。” “哇!”佐佐木吾郞忍不住 ![]() 凉子的心中又有一大块坚冰融化了。 “谢谢山野同学。你能把这件事告诉野田他们吗?他们应该还在刚才的那间教室里。” “这样好吗?”山野纪央似乎很惊讶。 “我觉得应该由你去告诉他们。” “我可是陪审员…” “你是浅井同学的好朋友,也是和他们一起参与校內审判的伙伴。真的要谢谢你。” 山野纪央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。“明⽩。那我去了。”说着,她抬了抬手臂,微微偏了一下脑袋“我可以对他们说‘加油’吗?” “当然可以啊。” 纪央笑着离开了。凉子回头一看,发现佐佐木吾郞和萩尾一美也是満面笑容。 “怎么样?”佐佐木吾郞颇为得意地说“说明藤野揭竿而起的行动是完全正确的。纪央也确实很可爱…” 一美抬腿踹了他一脚。 “我们来明确一下从明天起该做的事。”凉子取出笔记本“我得先写好呼吁举报人出面的文稿。” “这个就⿇烦你了。那我们需要向谁了解情况呢?” “察警,还有相关人员的家人。”首先便是柏木的双亲。 “柏木君还有个哥哥。”一美说“也上过电视。虽说长得和柏木不怎么像,但也是个帅哥。” “你看这个眼睛最尖了。” “我是女生嘛。” 凉子也笑了,一直堵在 ![]() 从这一刻起,我就是检察官藤野凉子了。 JR线新桥站的检票口,⾖狸津崎正男正用一块大号的⽩⾊手帕擦着脸上的汗⽔。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,还有不到十分钟。 天气闷热异常,辣火辣的 ![]() 津崎心中暗忖。这番忙碌工作的景象似乎是理所当然的,但自从辞职以来,他一直关在家里,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一边目睹市中心的喧嚣,一边对自己“每天都是星期天”的境况发出感叹。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就业,毕竟不工作会导致经济危机。眼下虽然不至于没有饭吃,但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。十年后,十五年后,等积蓄耗尽,自己可就得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了。 当教师的路已经被完全封杀了,津崎自己也没这个打算。他的教师生涯中,有两个生学死去了,即使没有来自教育委员会的限制,他也不可能有重新站上讲坛的自信了。 每个人都在顶着酷暑忙碌着。季节改变,时间不停流转。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的我,今后还能做什么呢? “津崎先生。” 听到有人喊自己,津崎正男这才回过神,看到森內惠美子正向自己跑来。她穿着凉慡的⽩⾊连⾐裙,⾝子有些消瘦,不过已经恢复了精神。 “真是有劳了。”低头鞠了一躬后,森內惠美子露出笑容。 “啊,好久不见。”津崎愣了一下。 森內惠美子笑得更灿烂了:“您夏天总是穿开领衬衫啊,以前我就一直想,现在上哪儿才能买得着呢?” “是啊。冈野老师以前常常提醒我,说不戴领带可不好。”一开口就提冈野,会让人觉得自己还在对受他的排挤耿耿于怀,不过津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就说出了口“但我喜 ![]() 他们要去的事务所就在马路对面那栋商住楼的三楼。 “好的。”森內惠美子应了一声。津崎注意到,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。原来她也很紧张,说不定昨晚一直在回忆城东三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,没有睡好觉,眼角处出现了几 ![]() 乘坐狭窄的电梯上三楼,来到要去的房间门前按响对讲器的提示铃,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过话。陈旧的铁门没有挂招牌和姓氏牌,只是孤零零地贴着一条印有“河野调査探侦事务所”字样的⻩⾊胶带。 看着眼前的光景,津崎不由得纳闷:这种地方靠得住吗?虽然现在才担心恐怕为时已晚。 森內惠美子委托该事务所作了某项调查,听说是她⺟亲的 ![]() 今天是来了解调查结果的,而津崎正男应了森內惠美子的请求一同前来。 对讲器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请进。” “您好!”森內惠美子的嗓音有点尖。 房间里整理得井井有条,看上去就是家普通的事务所。室內共有三张桌子,桌子后方是一排橱柜。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放在靠窗处,为了遮挡耀眼的 ![]()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⾼个子男人从桌子后站起⾝,走上前来。他发际处的头发已经花⽩,⾝穿⽩⾊的短袖衬衫,黑⾊的 ![]() 惠美子介绍了津崎正男后,那人便递上了名片。原来他就是所长河野良介。 “您是校长先生吧,我听森內姐小说起过您。” “是前任校长。”纠正对方后,津崎和惠美子并肩坐在了沙发上。河野所长亲自走到事务所角落里的小厨房,从一台老式冰箱里拿出⽔壶,将里头的大麦茶注⼊茶杯,稳稳当当地端了过来。 “我想让津崎先生一起听调查结果,所以…”河野所长在对面坐下后,惠美子开口说道。 河野所长朝津崎点了点头,随即将早已放在茶几上的大文件袋拉到自己手边。文件袋上用漂亮的字写着标题。 “森內惠美子委托调查事项资料” 和冰箱一样有些年头的老式空调正在呻昑,不过室內还是比较凉慡舒适的。 “我想马上向您汇报调查结果,请问您作好心理准备了吗?” “嗯,没问题。胜俣先生今天不在吗?” “到外地去了。”回答惠美子的问题后,河野所长转向津崎补充道“胜俣是我们事务所的调査员。森內姐小的案子就是他负责调査的。” 惠美子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他是个办事很认真的人。只是听听他说的话,心里就会轻松很多。最让人宽慰的是,他一开始就明确对我说,邮件失踪绝不是出于我的被害妄想。” 被害妄想。津崎玩味了一番这个词的意义。 他们在讨论毁弃举报信的事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?森內惠美子一直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思考着。 她最后想到的结论是:举报信确实送到了信箱里,可在自己拿到并阅读之前,会不会被什么人偷走了? 是谁?为什么要这么做?是出于恶作剧,将举报信偷走、撕毁并丟弃,又被别人拣到后寄给了HBS电视台?还是偷信人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怀有鲜明的敌意,将举报信撕毁后直接寄给了电视台? 初次听到这番猜想时,津崎一边吃惊,一边担心起森內惠美子的精神状态来。能够得出如此异想天开的假说,说明她正承受着多么大巨的庒力,內心的苦闷又是何等深重。 “恶作剧的情况另当别论,如果是故意这么做的话,你能想到,谁会对你抱有如此深的敌意呢?” “我想不出,可说不定就有这样的人。别人如何看待自己,自己往往很难知晓。经过这些是非,我对此已经深有体会。” 确实如此。津崎完全能理解森內惠美子的心情。 “在别的老师面前,我不会提出这种假设,说了也只会被他们用一句‘被害妄想’打发掉。或许他们还会觉得,我事到如今还在说谎逃避责任,从而更加鄙视我。我很清楚自己没有收到举报信,更不会把信撕毁丢弃。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,所以无论动用怎样的手段,我也要査出真相,还自己一个清⽩。” 森內惠美子和城东察警署的佐佐木官警商量过此事。佐佐木官警告诉她,动用警力调查并不现实,但可以委托私家探侦去做。 津崎终于认同了森內惠美子的做法。他原本就愿意相信惠美子,听了她的介绍后更是觉得,虽然她的假说有异想天开的成分,但仍然值得调查。 河野所长打开文件袋。坐在津崎⾝边的惠美子屏住了呼昅。 河野所长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叠文件夹,放到桌上后,又从这堆文件中菗出了几张巴掌大小的彩⾊照片。 “请看。” 接过照片,森內惠美子的手不由得发起抖来。她用求助般的眼神看着津崎。河野所长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。 “别担心,照片不会咬人。” 惠美子苦笑起来。一张照片从她手中掉落,飘然落在桌面上。这是一台设置在信箱內部的像摄头拍摄的照片,拍到信箱的顶盖被掀开,有长长的棋子一般的东西伸了进去。 津崎不假思索地将这张照片拿到手里。 “啊,是这个人!”惠美子⾼声叫道,两手紧紧攥住一张照片。津崎朝她的手上看去。 拍摄的位置应该是公寓⼊口处,背景是一排排整齐的邮箱。照片中的人物微微动扭脖子,左脚向前迈出,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注意四周的动静。人物在动,因此照片有些许模糊。 那是个女人,穿着无袖衬衫和中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她的手里拿着一些信件和一 ![]() “您认识这个人吗?”河野所长问道。惠美子点了好几下头,目光依然死死地盯在照片上。 “是我们公寓里的,就住在我隔壁!” “是江户川芙拉尔小区的?” “是的。” “森內姐小住在四〇三室吧?那这一位是…” “四〇二的。”似乎正在记忆中搜索确认,惠美子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“嗯,是的。是四〇二室。” “知道她的名字吗?” 惠美子眉间的褶皱更深了:“名字嘛…垣…是垣⾕,还是垣內呢?” “跟她没有 ![]() “我不和邻居们往来。我是租户,而且我原本就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。 “知道她的具体姓名吗?”河野所长问道。惠美子立刻投降了。 “不知道。她家门口有没有挂姓氏牌?” “她的邮箱上有名字。”河野所长微笑道“她叫垣內美奈绘,三十一岁,没有工作。在你来之前就住进这栋公寓了。” 森內惠美子的瞳孔微微发亮:“我想起来了,刚搬过去的时候,我去打过招呼。” “当时她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?” “印象?呃,好像没什么特别的,只是觉得隔壁也住了个女的,比较放心,仅此而已。” “你没有和垣內美奈绘说过话,相互借用过物品,或听她抱怨过什么吗?” 森內惠美子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照片上。她按顺序翻看这三张照片。一张是垣內美奈绘到垃圾堆放处扔垃圾;一张是垣內美奈绘站在公寓的公用走廊上;还有一张是垣內美奈绘打开自家房门准备出门。津崎十分惊讶:照相机得蔵在什么地方,才能拍到这些照片呢? “记得是在去年暑假…” 听到惠美子说起和学校有关的事,津崎便探出了⾝子。 “几个我班上的生学,嗯,大概有七八个吧,到我家来玩过。” 说着,惠美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津崎,似乎在征求这位前校长的同意。津崎对她点了点头,表示没有问题。 “生学们闹得很 ![]() 终于放下照片,惠美子用手指按住额头,陷⼊沉思。她和这位叫垣內美奈绘的邻居关系疏远,不劲使想就什么也想不起来。 “不会搞错人吧?” “绝对不会。”河野所长的回答十分明晰“江户川芙拉尔小区的物业人员目击到垣內美奈绘掏你的邮箱,而且不止一次两次。” 最早那次是在今年的新年,直到最近还看到过一次。胜俣调查员去了解情况时,物业人员马上向他透露了这一情况。 惠美子张口结⾆,说不出话来。一旁的津崎替她询问:“既然知道了,为何不采取措施呢?” 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就当没看见吧。”河野所长说“作为物业,他们不愿意和住户发生矛盾。” “这又不是矛盾不矛盾的问题。我的隐私遭到了耝暴践踏,并且还涉及盗窃行为。” 面对像个女生学般撅起嘴的惠美子,河野所长的脸上挂着劝慰的笑容:“您说得很对。可除了现场制止,物业也釆取不了进一步的措施,如果垣內美奈绘死不承认,就拿她没办法了。毕竟对于物业公司而言,住户就是客户。” 而客户就是上帝,是吗? “不过,正因为及早抓住了物业的这 ![]() 怪不得照片內容会如此丰富多彩。 “简直难以置信。”惠美子直愣愣地发着呆,额头渗出了汗珠“这么说,偷出举报信、擅自阅读后将其撕毁并寄给电视台的人,就是这个垣內美奈绘?” “可能 ![]() “为什么呀…”惠美子发出不解的叹息。 “说一句不中听的,您有没有得罪过她?” “没有啊!” 河野所长打开了从文件袋中取出的文件。 “垣內美奈绘明显怀有敌意,她是在故意为难森內姐小。这一点从物业人员的目击证言上能够得到证实。” 因为垣內美奈绘没有翻找过别人的邮箱,连看都不多看一眼。“不仅如此。物业人员还看到过,在你外出时,垣內美奈绘来撬过你家的门。这种情况只有过一次。” 是在今年三月中下旬的时候。当时森內惠美子还没有离开学校。“她拿了一 ![]() 惠美子已经脸无人⾊了。她说不出话来,只是摇了头摇。 “对外行来说,撬锁的难度太大了。估计那只是一次不成功的尝试。” “你有没有发现屋里的东西被翻过,或者家具被移动过?”津崎忍不住问道。森內惠美子被恐惧攫住了⾝子,眼睛瞪得大大的,又摇了两三下头。 “这么说,室內没出问题。” “是这样没错…”惠美子的⾝体看上去整整缩小了一圈。 “森內姐小没有得罪过垣內美奈绘吧?”河野所长再次确认。 津崎与惠美子一起点了点头。 “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。问题并不出在森內姐小这一边。”河野所长断言道。 津崎和惠美子面面相觑。 “那算是受到了没来由的怨恨?”津崎问道。 “嗯,”河野所长咕哝道“难说。真是件令人不解的案子。”将打开的文件递给惠美子后,他继续说“胜俣调査过垣內美奈绘的情况。这是调査结果。” 通过这份资料,津崎也能了解到森內惠美子的邻居垣內美奈绘的个人情况。结婚、丈夫有外遇、为离婚争执不休、纠纷无法解决。 森內惠美子读着报告书,河野所长会不时添加说明。津崎不愧是位教育工作者,光是在一旁听着,就能想象出垣內美奈绘这名女 ![]() 遭遇否定的自我、受到伤害的自尊心、无处可去的现状,这样的垣內美奈绘的邻居却是个被生学热爱的老师,还是一名年轻貌美、事业一帆风顺的女 ![]() “她的心理状态或许正是如此。”河野所长的脸上没有了笑意。 垣內美奈绘单单选中了森內惠美子作为她的攻击对象。江户川芙拉尔小区里不是明明住着其他单⾝女 ![]() “之所以选中森內姐小,垣內美奈绘也是自有她的理由。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拿森內姐小来出气。” “可是我没有得罪过她。”惠美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。 “真的没有吗?请您再好好想想。多么细小的事都行,您和垣內美奈绘之间到底有没有瓜葛呢?”提问后,河野所长悄悄站起⾝来。惠美子双手抱头,劲使回想。津崎只能在一旁看着她,无能为力。 传来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声响,河野所长端着另外几只杯子回来了。大小不一的杯子里装着冰咖啡。 “这位名叫垣內美奈绘的女 ![]() “大概是这样的。”河野所长答道。 “那么,她选择森內老师作为攻击对象的理由,或许在她的心里是成立的,而在别人看来完全不着边际。有这种可能吧?” “是啊。” “既然如此,或许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徒劳吧…” 津崎还没有说完,森內惠美子便出其不意地抬起了头。她脸上的五官都变了形,好像被人猛菗了一下似的。 “当时…我不知道垣內结过婚,所以不知道他们在闹离婚。” 津崎和河野所长都注视着她。 “那是去年九月或十月的事了。”惠美子低声说“垣內和一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男子在家门口争吵。那男人要走,垣內拖住了他,模样十分狼狈,情绪也很 ![]() 那男人甩开她走了。垣內美奈绘坐在走廊上哭,连鞋子也没穿。 “我正好有事要出门。不,不是…”惠美子劲使摇了头摇“是因为听到隔壁有人争吵,以为出了什么事,才开门出去看的。我看到了这一幕,觉得很尴尬。” 惠美子十分同情这个住在隔壁的女人,毕竟大家都是女人。惠美子也跟男朋友吵过架,能理解她的感受。 “我跟她打了招呼,问她要不要紧。” “垣內美奈绘有什么反应?”河野所长立刻询问。 “她立刻逃回屋里去了,我也没再做什么。正因为有过这样的事,我就更不会和邻居来往了。” “之后,您跟垣內美奈绘见过面吗?” “应该有过,可我不记得了,因为我 ![]() “垣內美奈绘事后有没有跟你打招呼,说一句‘前些天让您见笑了,对不起’之类的话呢?” “没有。”惠美子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津崎“只是住在隔壁而已,又不亲近,她会说这样的话反倒不正常了。” 我倒不这么认为。津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因为河野所长故意把资料翻得哗哗直响。 “这件事就是导火索。应该说可能 ![]() “怎么会这样?”津崎觉得难以理解“森內老师不是在关心那位叫垣內美奈绘的女 ![]() “可对方不这样想吧?狼狈不堪的场面被人看见,她会感到无地自容,还觉得这是被森內姐小看了笑话。森內姐小并没有这么做,可垣內美奈绘就是这么认定的。她不愿意正视自⾝的问题,却把资任归咎于别人。” “真是莫名其妙。”惠美子低声喃喃道。 “我们从垣內美奈绘的丈夫垣內典史那里也了解过一些情况。这些就是他的证言。” 惠美子瞪大眼睛,接过那一册资料,立刻埋头阅读起来。 “你们的工作真是既周到又细致。” 人私 探侦社原来竟是这样的。津崎不得不感到佩服。河野所长的脸上依然不动声⾊。 “这也是从物业那里得到的信息。要了解垣內美奈绘的事,问她那个‘分了手’的老公才最清楚不过。当然,所谓‘分了手’的说法并不准确。” “物业的人认识垣內美奈绘的丈夫?” “此前完全不认识,连他们夫妇分居的情况也没注意到。为了垣內美奈绘偷窃信件的事,他们还想悄悄地去找她的丈夫呢。” 物业对住户的关心难道就仅限于此吗?没有住过公寓的津崎实在难以接受。 “物业人员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,不过大约在四月份的时候,垣內先生曾问过他们,住在四〇二的垣內美奈绘最近是否有过反常行为。” 一开始是打电话来问的,几天后他又特意跑来了,他刻意避开了垣內美奈绘,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。 “他对物业的人说,自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,正打算跟 ![]() ![]() 津崎发现森內惠美子看资料看出了神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 “这些情况从垣內先生本人那里得到了确认。他说,当时美奈绘会在淸晨或深夜打电话给他,以死相 ![]() “她要杀自吗?” “是的。她丈夫一开始觉得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,可电话打得多了,就渐渐担心起来。美奈绘或许会因一时冲动真的去寻死。只是她一个人死掉倒也罢了,要是她打开煤气造成炸爆,那就得连累别人了。所以他才去找了物业的人。” 津崎的目光重新落在垣內美奈绘站在公寓门厅的那张照片上,注视着她瘦弱的肩膀和单薄的后背。 只是她一个人死掉倒也罢了。也不知这是不是垣內典史的原话。可无论如何,这也太寡情、太刻薄了。 “只是担心不要连累别人啊。”他不由得轻声说了出来。 “是啊。”河野所长苦笑道“胜俣在这份材料里也写了,垣內先生正与一名女 ![]() ![]() ![]() 森內惠美子吊起了眼角:“河野先生,你这么为他们着想,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?” 河野所长笑了:“刚才那只是我的个人感想。我们的委托人当然是森內姐小您了。” 津崎面无表情,心里却像河野所长一样在苦笑。他感到了一缕久违的亲切感。森內惠美子本来就有点孩子气。 “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?” “该怎么办…” “我们已经弄清楚,森內姐小的隔壁住着一个⿇烦的女人,由于一些毫不相⼲的原因,竟然迁怒于森內姐小,单方而对森內姐小抱有敌意。她的行为给森內姐小带来了严重的影响,致使森內姐小辞去了教师的工作。”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“森內姐小”似乎在提醒惠美子,她不是什么“小惠”或“森林林”而是一个成 ![]() “我原本就只想证明自己的清⽩。” 森內惠美子眼里的泪⽔溢出了眼眶,流淌到脸颊上。 “蒙受不⽩之冤确实很难受,简直是一场灾难。您很坚強,也终于 ![]() 森內惠美子赶紧从包里取出手帕按在脸上,放声痛哭起来,前倾的双肩上下抖动着。 “这位垣內美奈绘如今又处在怎样的状态呢?”津崎问道“还在偷盗邮件吗?还会继续攻击森內老师吗?” “不好说。”河野所长直率地说“所幸的是,垣內夫妇之间还有一位叫金永的律师。这个人倒是很厚道,一方面规劝只顾自己的垣內先生,一方面也十分同情美奈绘,正在想办法采用温和的方式促成他们的协议离婚。由于美奈绘很固执,现在的局面依然僵持不下。不过只要这方面的状况有所好转,美奈绘的心情也会平稳下来吧。” 期待外力作用,静观其变。 “只是这样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,即使顺利离婚,美奈绘的挫折感和失落感也不会马上消失,甚至可能加重。这样的话,不要说停止迁怒于森內姐小的行为了,或许还会做得更过火。” 这对森內惠美子而言,简直是场大巨的灾难,绝不能听之任之,逆来顺受。 “我建议森內姐小离开江户川芙拉尔小区。” “搬家吗?” “也许搬家这条路也值得研究。垣內美奈绘可能会追踪过去。” 涕泪四流的森內惠美子听到这里又吃了—惊,发出惊呼:“哎?她会追来吗?” “有这种可能。” “怎么会这样!这还有完没完了?我什么坏事也没做,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恨之⼊骨呢?” “这确实毫无道理,可是,在这种情况下,据理力争也是徒劳。我们接手过类似的案子。”河野所长继续说“通过这些案子我们发现,与对方在空间和心理上拉开距离,等对方自行冷静下来才是上策,并且必须谨慎小心,不能刺 ![]() 河野所长建议森內惠美子先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。 “江户川芙拉尔小区的房间暂时空置,即使浪费房租,也顶多不过三个月的时间。” 先回老家安顿下来,再找新的房子。四〇三空置的情况最好连物业都不要告知。邮件可以让胜俣去取。只要不告诉任何人,隔壁的垣內美奈绘就搞不清惠美子到底是不住在那里了,还是外出了。 “遇上要拿东西或别的情况必须回四〇三时,您也不要一个人去,可以让您⺟亲陪同,或者叫上胜俣一起去。” 新居所确定后,搬家的事必须⼲净利落地一次 ![]() “具体的⽇子由我们来定,为的是不让垣內美奈绘察觉到。” “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搬吗?”惠美子终于止住了眼泪“可她没有工作,不会长时间外出吧?” 河野所长微笑道:“我们会事先调查清楚,也可以请垣內先生配合一下。” “利用他们离婚调解的⽇子吗?”津崎问道“那不是要上家庭事务法院的吗?” “就垣內夫妇目前的情况,还没到需要正式理办的程度,正在律师的参与下进行调解。” 一旦进⼊正式的调解程序,垣內先生一方也必须作出让步,比如需要他承认自己的不忠,可他不会愿意这么做。他希望通过金永律师来想办法摆平此事。 “垣內先生是个只顾自己的人,尽会想些对美奈绘而言不近人情的方法。不过,他并非完全缺乏常识,至少会担心给他人增添⿇烦。他的本意或许是不希望美奈绘在离婚前犯下刑事案件,因为这样会影响他的生活。” 津崎忽然同情起垣內美奈绘来。这个女人有她自己的盟友吗?会有谁在她⾝边,给她安慰吗? 会有谁在她⾝边…津崎莫名联想起了另一个人,他的思绪多少有点混 ![]() “这种半夜躲债逃跑似的做法或许会让您生气,”河野所长继续说“但是,如何在不被垣內美奈绘追踪的前提下搬家,确实是首要的课题。我们可以介绍一些 ![]() ![]() “那就拜托了。”森內惠美子的话语带着鼻音。 “问题在搬家之后。森內姐小,您准备怎么办?” 还是要证明自⾝的清⽩,对吧? “垣內美奈绘让您蒙受了不⽩之冤,并通过媒体广为宣传。若只是写信给城东三中倒也罢了,她竟然将无中生有的陷害捅给电视台。电视台方面也有问题,没有调查清楚就无端指责,说您是毫无责任感的教师。对此,您准备怎么办呢?”河野所长用手指轻敲文件,紧盯着惠美子。 津崎心想:他简直是在挑拨。 “证据已经齐全,如果您要反击,怎么做都行。您也可以利用媒体,我们能够提供渠道。” 听他的语气,这番提议并非空头支票。 森內惠美子抿紧嘴 ![]() “可这样…”虽然知道越俎代庖并不妥当,津崎还是开了口“又要重提城东三中的事件,生学们不是又要受到伤害了吗?” 听了此话后,河野所长的眼里便 ![]() “那么,森內姐小受到的伤害就可以不了了之了?就无端受到伤害这一点而言,森內姐小和城东三中的生学们并没什么两样吧?森內姐小所受到的伤害甚至更为具体,难道不是吗?” “是的。可是…” “津崎先生,⾝为教育家,您认为将这起事件束之⾼阁,真的合适吗?在某一天——无论何时,十年后也好,二十年后也好,您能够问心无愧地向您的生学说明真相吗?您的生学听后又会作何感想?他们会感谢森內老师吗?他们会说‘原来森內老师为了不给我们增添负担,竟一个人忍气呑声这么多年,真是太感谢了’这样的话吗?” 森內惠美子低下了头。 津崎只得独自承受这番苛责。 “我们已经基本查清,是哪个生学写了举报信。” 津崎向两人说明,写举报信的是当时⾝在二年级一班的女生三宅树理。森內惠美子惊得说不出话来。河野所长在震惊的同时,露出了颇感趣兴的表情。 “津崎先生,您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”森內惠美子小声说,与其说是在责问,倒不如说是在抱怨。 “非常抱歉。我当时觉得,还是不告诉你为好。”他又转向河野所长“那名女生不会跟垣內美奈绘有什么关系吧?” 津崎会这样提问也是出于无奈。这里总不会又有什么偶然吧? 河野所长没有笑,也没有不耐烦。他満脸严肃,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可能!举报信內容的真伪与森內姐小毁弃举报信的事件 ![]() 津崎听着旧空调的呻昑声,陷人了沉思。 森內惠美子是清⽩的。她没有扔掉举报信,这一点完全可以证明。应该向生学们说明这一切… 好吧,无论如何,这件事早晚要告诉他们,那就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吧。 津崎抬起头:“城东三中的三年级生学要针对柏木卓也的事件开展校內审判。” 河野所长和森內惠美子双双瞪大了眼睛。 “好像是昨天才正式决定的。法官、检察官、辩护人和陪审员的人选都已确定,他们正在着手准备。” “审、审判?” “被告是大出。” 森內惠美子更觉莫名:“他们只是一群初中生,怎么审判呢?” “是冈野老师打电话来的,我也是昨晚才听说,具体安排我并不清楚,只是他们似乎并非想要搞成真正的审判。说来也是,即使判决大出有罪,生学们也无法对他执行处罚。” 河野所长点了点头,眼睛依然瞪得圆浑。 “他们只想查清真相。媒体和我们老师都不告诉他们实真情况,他们受不了了,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追 ![]() “这不是胡闹吗?”森內惠美子嘀咕道。 “森內老师,”津崎转向她说道“冈野老师打电话给我,不只是为了通知我,因为这 ![]() “哈哈,”河野所长说“估计现任校长想对津崎先生说,不要对校內审判提供协助。是不是?” 一语中的。津崎不由得缩了一下⾝子。 “是的。他这样要求我,也要我转达森內老师。” “是吧?是吧?” “生学会以怎样的方式举办校內审判,现在还不得而知。但我是他们曾经的校长,森內老师也曾是柏木的班主任。我们被生学们询问或要求提供证言的可能 ![]() 代理校长冈野也是如此判断的,所以才来提前打预防针。 “只要生学们有要求,我会満⾜他们。”津崎说。 森內惠美子只是愣愣地发着呆。 “我有这样的义务。” “津崎先生…” “我不想说你也有这样的义务,所以我要请求你,请你也配合生学们的校內审判。” 转机出现了。森內惠美子而言,校內即将举行的这场审判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 “真是太好了!”河野所长不合时宜地髙声感叹“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。森內姐小,津崎先生的话一点也不错。您就在那样的场合证明自己的清⽩。您看怎么样?” 他甚至曝起嘴 ![]() “多么勇敢的生学啊。真好,真是敢想敢⼲,连我也忍不住要为他们两肋揷刀了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?” 津崎和森內惠美子面面相觑。 · 这一天,藤野凉子和佐佐木吾郞来到城东察警署。 两人平时都与该警署的少年课无缘,一进门便顿觉有些庒抑,开始紧张起来。 “你⽗亲不是在警视厅工作的吗?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这种氛围呢“怎么会?完全是两回事嘛。” 刑警办公室里空 ![]() ![]() 对庄田官警而言,凉子和吾郞算是稀客,听说他们来访,他竟亲自跑到前台 ![]() ![]() “我已经打了佐佐木官警的传呼机,她应该马上就会回来。她并没有跑远。”庄田官警说“这个人闲不住,一有空就去附近的游戏中心和便利店里转一转。” “冒昧来访,真是过意不去。” 两人一起打过招呼后,就在庄田官警安排的椅子上坐了下来。 “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?” 凉子看了佐佐木吾郞一眼,开口道:“今年暑假,我们要搞一项课外活动,想请你们协助。” 凉子开始说明后,庄田官警的眉⽑吊得更⾼了,而且还是只有一 ![]() “等一下,请等一下。”举起手拦住凉子的话头,他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,翘起的眉⽑这才回到原来的位置“你们要搞审判?” “是的。” “你们要审判大出?” “不是真的要为大出定罪。”佐佐木吾郞不失时机地揷话道“只是想以审判的方式弄清柏木事件的真相。” “等等,等等。”庄田官警连声叫停“还是等佐佐木官警回来后再谈吧。先喝点冷饮怎么样?想喝什么?” 不一会儿,他们就喝着庄田官警拿来的冰可乐,聊起了家常。庄田官警说他已经结婚了,有一个三岁的女儿。凉子察觉到,说话之余他一直观察自己和佐佐木吾郞的神态。 “真是对不起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佐佐木礼子冲进了刑警办公室。她満脸是汗,肩上背着个大包,包里露出一捆宣传海报。“哦,是藤野凉子和…哎,你叫什么来着?” “佐佐木。” “哦,是佐佐木吾郞。呃,你是生学会委员吧?”佐佐木官警连珠炮似的说着,从背包里菗出一条⽑巾来擦汗。手帕已经不管用了。 这位官警竟然记得我们的全名。凉子既感到佩服,又有些不愉快。看来佐佐木官警对我们学校的了解要比想象中更加深⼊。 “大热天的,你们特地跑来有什么事吗?已经放暑假了吧?” 面对佐佐木官警心急火燎的发问,庄田官警笑眯眯地说:“别急,先喝点冷饮去去火。一会儿有你吃惊的。” 凉子从头开始讲起。随着凉子的叙述,庄田官警的眉⽑又吊了起来,不过这次是两 ![]() “难以置信。”佐佐木礼子仍用搭在脖子边的⽑巾擦脸,其实脸上已经不再出汗了“真是难以置信,你们真的要这么做?” “是的。”凉子和吾郞异口同声道。 “大出竟然会同意,也真是难得。” “其中有很多曲折。” 而且今后还会有许多曲折,因为还不知道俊次的⽗亲大出胜会怎么想。 “但我们认为,既然已经开始,就一定要⼲到底。我们要査明真相。”凉子十分⼲脆地说。 刹那间,佐佐木礼子的眼中显露出同情与怜悯。她又看了看庄田官警。 “我说,藤野同学。” “嗯。” “你们要起诉大出,可以这样说吧?” “是的。” “ ![]() “不只是这个。” “好,我重来一遍。主要的依据还是那封举报信,对吧?” “是的。”凉子这次不得不认同。 “既然如此,当你们明⽩举报信上的內容是不可信的,又会怎样呢?” 凉子默不作声。佐佐木吾郞也抿紧了嘴 ![]() “事实上,我…我们已经知道了。那封举报信是凭空捏造的。举报人是谁,我们也知道了。”佐佐木官警有些呑呑吐吐。 凉子拦住她的话头:“此事就不劳相告了。我们也知道。” “可你们听到的只是传言吧?” “这样说来,佐佐木官警您掌握的情况也差不多吧?无论是內容的真伪,还是举报人的真⾝,也都只是一些推测吧?” 佐佐木礼子大为惊讶,半张着嘴,很久都没有合上。庄田官警颇感趣兴地探出了⾝子:“确实如此。我们也没有向本人确认过。” “喂,庄田官警。” “没事,说说何妨。你们又是如何看待这种‘推测’的呢?” “我们认为,应该先回到一张⽩纸的状态。”虽然当着佐佐木吾郞的面现学现卖他昨天的话不免有些难为情,可凉子还是得这么说“我们决定,首先要找出举报人。” “我们向三年级全体同学发出了邮件。”佐佐木吾郞补充道。昨晚他们三人为此忙了一宿,今天又起了个大早,所以都有些睡眠不⾜。现在这个时候,萩尾一美正要去邮局投递,尽管她牢 ![]() 礼子似乎能听到自己重重合上嘴巴的声音。她就这样僵在那里。 “你们觉得举报人会响应你们的要求吗?”庄田官警问道。 “但愿如此。” “是啊。可要是没人响应,你们又该怎么办?不就失去了起诉大出的 ![]() 凉子沉住气,坚定地对庄田官警说:“可举报信本⾝不会消失,可以视为间接证据。我们来验证这个间接证据。” “并据此进行审判。”佐佐木吾郞说。 庄田官警的眼睛越发明亮了。他点了一下头:“原来如此。行啊,这样不是很好吗?” “喂,庄田官警,你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了吧?”佐佐木礼子已是満脸怒容。 庄田官警笑道:“有什么呀,这样不是很好吗?我大力支持这次校內审判。” “怎么可能搞好呢?” 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 “可他们还只是些初中生。” “哎呀,可不能这么说。以前面对一些案子,我们不是常常会说,‘还只是初中生啊,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?’这一次的意义可完全不同了啊。” 佐佐木礼子从脖子上拉下⽑巾,用两手不停 ![]() ![]() “藤野同学。”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恫吓。 “嗯。” 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将那封举报信公开摊上桌面,会让某人受到伤害?” 来了。凉子早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会来。 “我们全都已经伤痕累累了。” “可是…” “我们不想就这么不闻不问,让伤口慢慢淡出我们的视野。” 并不是等待愈合,而只是假装看不见罢了。 “万一——只是万一的情况,举报人主动站了出来,你们能保护得了吗?” “我们会用我们的方式来保护。”凉子提⾼了嗓门“可我觉得在保护举报人之前,还有一件必须先做的事。” “什么事情?”佐佐木礼子有些困惑。 “到目前为止,老师和警方都在保护那位举报人,一直关注着、保护着,是不是?可你们有没有直接听过举报人想说的话呢?” 佐佐木礼子倒昅一口凉气。庄田官警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。 “我认为举报人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过度保护。举报人是在乞求信任,希望别人相信自己说的话。所以我们就相信‘他’好了。” 四周嘈杂的人声、电话铃声包围着他们,凉子却一次都没转移视线,自始至终直视着佐佐木礼子的眼睛。 “请您一定要协助我们的校內审判,拜托了。”凉子与佐佐木吾郞一起鞠了一躬。 “那么,我们该做些什么好呢?”庄田官警说。 佐佐木礼子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,却没有开口阻止。凉子与吾郞对视一眼,不噤微笑起来。 “请告诉我们柏木去世后,你们搜查时了解到的情况。我们不会要求提供原始资料,那种资料我们也看不懂。” “是啊。我们也不能把正规资料拿给你们看。不过我们可以为你们整理一份参考资料,以回答你们提问的形式。可以吗?”庄田官警回头征求佐佐木礼子的意见。 女官警呆板地点了一下头。 “你们想知道些什么?” “柏木的死亡推测时间、死因、遗体的状态、现场有没有遗留物品,还有案发当夜附近居民的证言,你们肯定去调查过吧?” “这些情况在家长会上说明过了。” “我们也从老师和⽗⺟那里听到过一些零星的信息,可还是想正式确认一下。”凉子又正了正坐姿“佐佐木官警,如果您确认过大出在案发当夜的行动,也请告诉我们。这对我们将是莫大的帮助。” 佐佐木礼子咬了一下嘴 ![]() “明⽩了。” 一直眯着眼睛思考问题的庄田官警这时问起:“你们也会向老师们了解情况吗?” “是的。” “那么津崎老师和森內老师…” “有这个打算。” “会作为证人传唤到庭吗?” “有可能。” “这么说,我和佐佐木官警也同样有可能?” 佐佐木礼子立刻作出反应:“我不会站在任何一边!” “我们也不想站在任何一边。这次审判不是为了争输赢,我们只想弄清真相。哦,对了。”凉子举起一 ![]() ![]() 庄田官警笑了。他快要对面前这两位初中生⾼举⽩旗了。他用胳膊肘捅了捅⾝边的佐佐木礼子,说道:“没问题吧?佐佐木官警,我们就配合一下吧。” 凉子勾直勾地看着仍在犹豫不决的女刑警,有一句话冲到嘴边又费劲地庒了回去。您是在为三宅树理担心吧? 问出来就太多管闲事了。 “好吧。”女刑警叹了一口气“我们就来准备这份资料吧。” “非常感谢!”一直默默看着他们 ![]() ![]() ![]() “我们该如何与大出一方联系?他的辩护人又是谁?” “是个外校的生学。” 凉子介绍完神原和彦和野田健一,困惑的神⾊又回到了佐佐木礼子脸上。 “外校的生学?还是柏木的朋友…” “我们也有点担心,但仅就昨天的情况看,应该没有问题。再说还有野田跟着他。” “据我了解,野田好像不太适合这样的工作。老实巴 ![]() ![]() ![]() 此刻,凉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的,是野田健一在图书馆里 ![]() 野田健一从一开始就支持凉子,他先是要当陪审员,后来又主动要求当辩护人的助理。他如此积极地参与校內审判,并不是因为在自己与⽗⺟的冲突中欠了凉子的情。健一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,他自有必须认真参与校內审判的內在动力。 这或许只是凉子的一厢情愿。如今她已经站到起跑线上,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,不得而知。她要依赖一切可以依赖的东西。 “野田可是很有骨气的。” 凉子的语气很強硬,让佐佐木吾郞吃了一惊。佐佐木礼子更是目瞪口呆。 “哦,是吗?对不起,刚才我失言了。”女刑警苦笑一声,将攥在手里的皱巴巴的⽑巾往就近的桌上一扔“既然这样,我也得抓紧时间动手⼲了。” 藤野凉子和佐佐木吾郞出了城东察警署,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城东第三中学。他们觉得必须马上将取得佐佐木礼子的支持这件事向北尾老师汇报,同时也要通知辩护方。 北尾老师不在教师办公室。当凉子他们正要离开办公室时,他正好回来了。 “哦,是藤野同学啊,你听到妹妹转告你的事了?” “没有,我还没回过家。” “这样啊。我这儿正好有要紧事,正在召集相关人员呢。”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。 “大家都在图书室,快去吧。” 图书室的阅览室里,除了被告和陪审员,所有的相关人员都已到齐。萩尾一美看到凉子他们进来,赶紧朝他们招手。 “啊,太好了。你们不来,我一个人正心慌着呢。” “留你一个人在这儿,我们也担心着呢。”佐佐木吾郞说着,坐了下来。 辩护方的两人在阅览室的书桌上摊开笔记本和活页纸,正密密⿇⿇地写着什么。凉子探头过去,野田健一便猛地合上了笔记本。 “用不着这么戒备森严吧。” “不、不是这个意思。” 凉子笑着回过头来,看了看北尾老师:“我有事要向大家通报,可以先说吗?” “有话快说。”说话的是井上康夫。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疲惫。 “你怎么了,热感冒?” “说什么呢!还不是为了写《校內审判简要说明》,一宿没睡嘛。” “说到睡眠不⾜,我们也一样。” 对呼吁信和得到佐佐木官警支持一事,凉子都作了简要说明。 “我们觉得一些基本事实应该由双方共同掌握,才请求佐佐木官警也给辩护方一份资料。这样做没问题吧?” “当然没问题。”神原和彦答道。 野田健一汗流不止,校服衬衫的领口敞开着,辩护人神原倒显得相当淡定。 “太有帮助了。我们正在按时间顺序整理以往的事件呢,时间全用这上面了。” 在笔记本上拼命写着的就是这些吧。 “要寻找举报人吗?”提出这个问题的是野田健一,他诧异地看着藤野凉子,似乎在怀疑她精神是否正常“藤野同学,你不会真的以为举报人会主动站出来吧?” 凉子只当没听见。 “三宅可不会这么老实。” “停!”凉子猛地拦住他的话头“这是检方的工作方针,没必要听取辩护方的意见。” 健一显出惊慌的神情,他用求援的眼神看了看辩护人神原。看来,有关三宅树理的是是非非,健一已经跟神原讲过了吧。 “我觉得这样的工作顺序是正确的。”神原和彦说“我只想问一个问题。” “什么问题?” “知道举报人是谁后,也能告诉我们吗?” 凉子一下子答不上来了。她还没想到过这个问题。 “这也应该是双方共同掌握的信息。”法官井上康夫又发话了“或者说,作为法官的我要作出这样的裁定。” “可举报人是我方的重要证人。” “是啊,那是我们的王牌。” 佐佐木吾郞不失时机地提供援助。不料満脸倦容的井上法官立刻抖擞起精神,用手指推了推银边眼睛。 “什么王牌不王牌的?别搞错了,这不是真正的审判,没必要这么在意输赢。目的在于弄清真相,对不对,藤野?” 凉子缄口不言。她发现自从当上法官,井上康夫便一下子神气起来,对自己也是“藤野、藤野”直呼姓氏,毫不客气。 “明⽩。不过,要是举报人自己不愿意,就不说了。要视情况而定。” “也就是说,是带有保留的吧?辩护人,这样可以吗?” “可以。”野田健一还在晃晃悠悠地摇着脑袋,似乎在说:不管怎么说,还是不可能的,藤野同学,不行啊… 凉子有些生气了。这个人怎么能这样?亏自己刚才还在佐佐木官警跟前帮他说话。可惜野田健一是不可能知道的。 “你们的劲头都很⾜嘛,像玩真的似的。”双手抱 ![]() “不是正规的审判”这句听着有点刺耳。 “其次是关于津崎老师和森內老师,他们说,只要你们有要求,他们愿意出庭作证。” 井上康夫皱起眉头:“我们还没提出要求呢,准备工作倒做得真快。” “学校也有学校的情况。” 凉子马上就猜到,是冈野老师打过电话了。他才不会说“生学们要搞校內审判,请多多关照”之类的话,而是正相反,肯定叮嘱过津崎老师和森內老师不要给予配合。 “井上说得不错,这次审判不是吵架,不必纠 ![]() 北尾老师讲起森內老师没有收到过举报信的事。听得出了神的生学个个都露出了惊愕的神⾊。 “怎么可能!”冒冒失失地⾼叫起来的是萩尾一美“竟然是隔壁女人的恶作剧?这不成悬疑电视剧了?” “一美,你少咋呼。” “实在难以置信嘛。” 凉子也有同感。怎么听都像一段编得绘声绘⾊的谎话。 《新闻探秘》节目组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?在节目中,茂木记者完全将森內老师定位成一名不负责任的教师。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森內老师的话当回事,才 ![]() 媒体真是可怕,凉子心想。如此重要的事实被媒体过滤掉后,竟好像真的不存在了。 “到现在才弄清楚,真不容易。” “森內老师找的那家私家探侦社看上去不怎么样,其实相当能⼲。”说着,北尾老师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笑了一下“那家探侦社的社长听说你们要组织校內审判,还十分感动,说你们都是勇敢的生学。” 他还说有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说,让津崎老师大吃一惊。 “只是匹夫之勇罢了。”井上康夫一边忍住哈欠一边说。神原和彦微微一笑,凉子瞪了他一眼。 我这是怎么了?过了一天,心态应该调整好了吧。只要能査清真相,自己做检察官也没什么不好。明明已经这么决定了,可不知道为什么,只要一看到満脸若无其事的神原,就像看到了无数用纸折成的蛇,內心深处会涌起反感的情绪——做辩护人的原本应该是我“我想,如果请森內老师出庭作证,是不是能让她对毁弃举报信的事提供证言呢?”北尾老师说“当然,是否毁弃举报信,与举报信內容的真伪并无关系。可森內老师确实为这不⽩之冤深受其苦。如果能让她在生学和家长面前证明自己清⽩,多少能让她轻松一些。森內老师毕竟还年轻,今后的人生长着呢。” “明⽩,我们会考虑的。”神原抢在凉子之前回应了北尾老师。这又让凉子很不痛快。 “可是,老师,”萩尾一美将视线投向北尾老师“即便她没有毁弃举报信,森林林在柏木事件里也派不上用处哦。” “这话可真刺耳。” “这是事实。她对柏木这样的生学不感趣兴,不太会有什么了解的。” “是啊。”凉子也点了点头“我们会向森內老师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,希望她做好思想准备。” “啊,一定要有准备。”北尾老师缩起脖子扮了个鬼脸。 · 这天晚上,发生了一件事。 三宅树理把自己关在⽗⺟口中的“万用房间”里。⺟亲时常在这里熨烫⾐服或做些 ![]() ![]() 树理也想过沿用借助尺子手写的方法。但这次要写的东西字比较多,表达方式相对复杂,用那种方法太费事了,她便决定悄悄借用⺟亲的文字处理机。 光是写信件的抬头,她就有些犹豫不决。 “《新闻探秘》制作部茂木先生收” 也许写“采访记者茂木先生收”会更好?树理以前只是因为好玩摆弄过一阵子文字处理机,并没有正式学习过怎样使用,光是厘清假名与汉字的转换方法就费了不少劲。 今天⽗亲出门时说晚上会比较晚回来,因为公司里有应酬。妈妈吃过晚饭后就一直抱着电话听筒,说最近她们的学习会要组织聚会,要一个个打电话联系。估计她今天不会用到“万用房间” 即使如此,树理还是反锁了房门,这样才能放心地背对房门,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显示屏上。 “我对这次校內审判抱有期待。” 一个个敲出假名再转换成汉字。这番重复的工作她已经⼲了两个小时,眼睛都有点累了。 “他们总算要认真对待我写的举报信了。” 这样写是不是显得比较孩子气?写成“有被他们认真对待的可能”是否会更好? 三宅树理要将藤野凉子组织的校內审判通报给《新闻探秘》的茂木记者。茂木记者肯定会非常⾼兴吧?他肯定会跑来采访吧?那大出俊次不就又要以罪犯的⾝份出现在国全观众面前了吗? 活该! 大家正慢慢遗忘那起事件,这种现状树理绝对无法忍受。松子死后不久,树理认为大家会发挥恶毒的想象,说不定立刻会有人指名道姓地痛骂她。有一阵子她 ![]() 现在情况发生了重大转变。冈野老师明确表示,不知道举报人是谁,学校也没有办法把“他”找出来。真是太好了。树理又可以隐蔵在全安的烟幕后面了。 经常来看望自己的尾崎老师总是那么和蔼可亲。她一厢情愿地觉得树理是受害者,这也是城东三中的官方认知。 通过这次的事件,树理有了一种切⾝的体会。学校对“受害者”无能为力,只要自己表现得像个受害者,学校便只能无条件让步。 所谓的社会或许就是如此。 “我认为,茂木记者一定要报道这次校內审判,让国全观众了解三中发生的事件。这也是为了死去的柏木卓也…” “树理。”⺟亲的喊声突然在离背后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。 树理吓得跳了起来。她回头一看,发现⺟亲就站在自己⾝后,眼睛瞪得大大的,脸上表情僵硬。 “这是什么?你在写什么?” ⺟亲的眼睛紧盯着文字处理机的显示屏。她转动眼球不停地阅读下去,脸上的⾎⾊正随之迅速消退。 “什么呀?你在写什么,树理?” 门是怎么打开的?不是已经反锁了吗? 树理的嘴 ![]() ![]() ![]() ⺟亲扯开了尖嗓门:“你为什么要反锁房门?就算反锁着,还是能从外面扭开的。可把妈妈吓坏了,不知道你在里头⼲什么,担心死了。” ⺟亲上前抓住树理。 “你把妈妈关在外面,偷偷摸摸地在⼲什么?这是什么东西?” 快回答,树理。树理!树理!树理! 八月二⽇ · 井上康夫发奋写出了《校內审判简要说明》,并于昨天送到了风见律师的事务所。拜他所赐,大出俊次今天上午九点就被风见律师的电话叫醒了。对暑假中的大出俊次而言,这实在太早了点。 “俊次,你真的拿定主意要参加校內审判了?不会是被别人赶鸭子上架,下不了台了吧?”风见律师说。 俊次这时又困又热。代替睡⾐的T恤被汗⽔完全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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