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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步小说网 > 科幻小说 > 马伯庸中篇作品 作者:马伯庸 | 书号:43804 时间:2017/11/13 字数:252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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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元间有赵远者,为长安县不良人,善捕逃,精策贼,凡有案发,破之者十之七八,无不敬佩。时显宦人家殷府有昆仑奴窃主金银,遽逃。县尉令擂警鼓,四门紧闭,责赵远捕之。远率众围剿,见祁勒支走上女墙,略无攀缘,越百尺城楼,如覆平地,人不能追。赵远引弓,中其项背,奴负痛而走。赵远曰:“彼必不能远。”遂跨马急追。 及至密林,随从缀后二三里,赵远只⾝⼊林。见昆仑奴背卧石上,拔箭在手,其⾎迸流如碧,惊曰:“此必树精狸怪之流,宜早之殛。”执刀 ![]() 是夜拍门甚巨,赵远惊起,见一客立于檐下,头覆盆笠,⾝着黑襦。远疑而问曰:“汝何人?”客曰:“我乃夜郞者,闻公今⽇擒杀一奴,特来相贺。”远谢曰:“职分所在,岂敢居功。况尔等何竟深夜致贺乎?”客曰:“此亦仆之职分也。”举红烛一条,火光如⾖,固请曰:“可凝目此烛。”赵远大恚,以手挞之,烛折火灭。 夜郞者叹曰:“公心志若铁,果决坚毅,真吾辈人也。”随具大理寺公文一函,其上云“携此牍者,远近郡县征辟无碍,令如寺丞亲临。”远细验之,并无伪谬乖佯之处,始知是客是朝廷命官。 二人遂相引出郑徽门,出城数十里,郊野有坟丘一座。夜郞者以手叩坟,墓⽳自开。远惧不敢进,客抚之,使其闭目钳口,执手潜行,若浮云中。及二人履地,客曰:可矣。”远自睁眼,见屋阙广大,⾼梁深檐,缀有明珠百粒,光明如百⽇。屋中书佐、兰台、抄录、邸房、卷阁无一不具,俨然公廨形状。 有小吏百余名,皆着玄服,或携牍奔走,或伏案疾书,与朝廷掾曹办公无异。远未及相问,惊见有八臂者横行而过,又有双头者穿越其间;或状似老鸱,大如熊罴;或细若指掌,形类腐萤。其余恶形怪状者,更胜描摹。彼等往来熙攘,摩肩接踵,喧喧置于市墟。小吏 ![]() 众怪见夜郞者至,无不躬⾝相喏,执礼甚恭。至憩处,殿前有匾额,其上书云:蛮赫屯。有二婢阶下 ![]() 远问:“此即夜郞之生地乎?”夜郞者答曰:“非也,夜郞’之名,无非纪念而已。此地在长安之北,乃大理寺之掾属也。‘”远请详解,客曰:“秦汉之时,彼三千世界之民往来中土,无有拘束,纵心随意,与国人多有误悖相戮者,⼲宝《搜神记》所录甚多。至三国中,蜀汉葛公惩川中多鬼,遂置夜郞曹,归属丞相府,专督彼世界来客迁徙事。后三分归一,司马氏置夜郞曹于诸州,使张华统摄国全夜郞事。迩后五胡更替,南北辐裂,凡三百年,夜郞荒废,彼客星散。隋杨初立,杨素议起复夜郞事,未成国倾。后我大唐⼊统大宝,魏文贞公统录户籍、搜检佚料,方有今之夜郞国。” 客指殿前匾额曰:此为太宗皇帝御笔亲书,盖因蛮夷远服,驻屯于此,天赫之悦也,遂题赐馆名云‘蛮赫屯’。 赵远拊手大叹,客又曰:“三千世界往来频繁,常来我国,常有久居不离者,夜郞国皆一一录册,明辩⾝份。如今立籍者有五千之数,皆在冯诩、扶风二郡,不得少离郡县,亦不得轻⼊长安。” 客言毕,使婢女取图影一份,其上人像栩栩如生,如昆仑奴。客曰:“此即祁勒支,本外人,有登天⼊地之能,盖夜郞之能也;又混迹都城之內,居于天子之邻,⽇久祸患必生肘腋——幸赖有卿,施以援手。” 远又问:“彼临死前云夜郞者至,祸及家人,可有此事?”客大笑:“何至于此!”远疑曰:“公适才举烛,是何道理?”客答曰:“此烛名忘情,亦是三千世界之物。人眸一及,旧忆 ![]() ![]() ![]() 赵远未答,悬堂明珠忽而大闪,外堂甚 ![]() ![]() 少顷,有金甲神人四具自夹壁出,俱铜头铁额,状似托钵老僧。四僧甫降,攻之如雷霆万钧,立之如山岳之镇,獠不能敌,方惶怖拜伏,为有司所执。铜人自退。赵远瞠目问曰:“此何物,威力竟至于斯!”夜郞者答曰:“此亦夜郞之物,中土唤之曰落钵陀,盖其⾐似落魄,状如托钵头陀也。” 赵远曰:“何不⼊军中?若有此物,当⽇何有⾼丽之败?”夜郞者头摇曰:“夜郞之国,最重人命。凡有落钵陀,必教以天、地、人律科三则。天条曰:毋伤人 ![]() 客又请出仕,赵远固辞曰:“吾辈德薄,不堪重任。仆一县之材,岂能当三千世界之任。”客面⾊如常,礼送出墓,仍送还家中,乃曰:“夜郞虚实,卿知之甚详。仆请忘情,此朝廷法度也。”赵远应诺,客遂燃烛,远谨视之,醺醺然如饮酹酒。 次⽇起⾝, ![]() ![]() ——原载孙光宪(唐)《北梦琐言》卷十,原卷散佚,辑于宋人《青箱杂记》,燕京大学图书馆蔵。 wWW.mAnBuxS.cc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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